10釐米的尋人啟事(維勇/ヴィク勇)

開個小差寫了純粹想歡樂一下的東西,不要問我為什麼黏土人會動,為什麼他們可以軟綿綿,不要問。我的黏土人勇利什麼時候才來(每天望穿秋水)

我流設定有,時間軸大致是勇利被整碗端去聖彼得堡,並且新年度世錦賽結束之後。奧塔比克也是個小可愛(哪來的妄念),寫完心滿意足的我要去睡了。另外本文的黏土人是幻想世界的二次元黏土人這樣,跟現實世界的一切都沒有任何關係。

(今天不熬夜)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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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土人「勇利」在奔跑。

自從他醒來以來,「勇利」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過。他奮力挪動雙腿,設法在落入那個人類小孩手上以前逃離。他跌了一跤,又趕快爬起來,四周都是人類長長高高的腳,「勇利」努力閃過那些可怕的大腳,好不容易才躲進櫃子跟櫃子中間一個看似安全的縫隙。

──維克多說得對,不可以讓人類看到我們在動。

不過,當他剛到這個陌生地方時,滿心恐懼的「勇利」只想快點逃跑。他太大意了,結果有人類小孩遠遠的發現了「勇利」正在移動,他立刻興奮地想抓住勇利,用那足以使地板震動的步伐追著「勇利」跑。

「媽媽,你看,那個娃娃真的在動!!」

恐怖的人類小男孩試圖從後頭追上「勇利」。他的尖叫像雷鳴一樣,在「勇利」的頭頂響起。男孩蹲下來,伸出手想扯住縮進櫃子隙縫的「勇利」,「勇利」退了一下,設法躲得更深。只差一點就能構到「勇利」的小孩發出不滿的聲音,更用力的想把手探進櫃子。

「勇利」嚇了一跳,還想繼續往後,卻發現背後已經抵住牆壁。眼看著「勇利」已經退無可退,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小孩的母親趕了過來。

「我說過多少次,不要自己亂跑。」

「可是那娃娃真的在跑,他還躲我!」

「娃娃怎麼可能會躲你。」小孩的母親不耐煩的說。聞言,那孩子發出抗議,但他的母親沒有理會他:「好了,走吧。你要的樂高不是都買齊了嗎?」

「但我要那個會跑的娃娃!」

「沒有什麼會動的娃娃!」女人拉住吵鬧不休的孩子,踏著高跟鞋離去,一邊嘟噥:「我真該跟你的老師談談,叫她別老整天講什麼童話故事……」

直到女人和小孩都走遠,「勇利」才小心翼翼摸著櫃子邊緣走了出來。

為了不要再被人類發現,躲在櫃子縫隙的「勇利」悄悄探出頭,發現人類小孩不會再回來時,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儘管如此,「勇利」依然不知道自己正在什麼地方。他注視眼前陌生的景物──拿著相機走來走去的人類,高聳的玻璃櫃子擺滿整座昏暗的房間,櫃子裡面裝著跟他相近的小人。然而,沒有一個小人「勇利」認識,人類看起來更是巨大的怪物。人類們對著玻璃裏頭的小人品頭論足,講話聲聽起來像嗡嗡的大雨聲。

孤立無援的「勇利」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一想到自己獨自被遺棄在只有可怕人類的場所,「勇利」忍不住哭起來。他咬住嘴唇,眼淚趴搭趴搭地掉下臉頰。「勇利」的兩隻小手握成拳頭,想把眼淚抹掉,但卻沒什麼用。

『嗚……嗚、我好怕喔……維克多。』

傷心的「勇利」把自己縮起來,躲在櫃子的縫隙。他抱緊自己唯一還帶在身邊的東西──粉紅跟藍色的一把小花束,依舊哭個不停。

與以往不同的是,本來都會溫柔回應「勇利」的朋友,此時並不在他身邊。要是「維克多」在的話,「勇利」覺得不管去哪裡都沒有關係,但此時的他卻和「維克多」分散了。

「勇利」希望能回到「維克多」身邊。

一想到那個有著漂亮藍眼睛的朋友,「勇利」忍不住露出一點笑容。「勇利」覺得,倘若「維克多」知道自己哭了,鐵定會擔心得團團轉。雖然「維克多」總喜歡假裝自己什麼都知道的模樣,但他其實是個非常愛操心的傢伙。為了不讓「維克多」擔心──即便他現在不知道去哪裡了,「勇利」勇敢的抽抽鼻子,把眼淚抹掉,終於稍微冷靜下來。

他再一次環顧四周,櫃子和人類的腳構成重重幽影。

最開始,「勇利」是以為自己被關進透明箱子以後,會像那些小人一樣連動都不會動了。他不想要這樣,因此才死命逃離。但就算逃過被關進箱子的命運,只要繼續待在這個大房間,「勇利」依然哪裡都去不了。

非趕快離開不可,「勇利」決定謹慎地繼續移動。

 

「勇利」是被封在箱子裏頭,跟其他不會動的小人一起被運來這裡。

不過,跟其他小人不一樣的是,「勇利」沒有被塞進更小的箱子,所以才可以在被裝進透明櫃以前逃跑。雖然不知道這個房間跟「勇利」最開始誕生的房間距離有多遠,但「勇利」猜測只要到有很多箱子的地方,或許自己就有機會回去。

他悄悄燃起希望。

「勇利」記得,人類是從房間的門口把箱子一盒一盒帶進來。他觀望房間,確認門口的方位,便開始小步小步的貼著牆走。「勇利」很小,而人類都專心在自己的事情,且房間裡面不再有小孩了。

沒有任何人類注意到勇利。

就在提心吊膽之間,「勇利」總算來到房間門口。他一溜煙的竄到門外,房間外頭比裡面更亮一些,地板則有一格一格的線。白色光線灑在那些格子上,更多人類用更快的速度走來走去。一切都跟「勇利」的預想很不一樣。

他頓時不知所措。

就在「勇利」開始因為人類過快的步伐頭暈目眩的時候,驀地,旁邊傳來一陣低沉的吼叫。「勇利」陡然一驚,他戰戰兢兢的轉過頭,剛好看見朝自己咧開牙齒的一隻巨大怪物。

──狗。

「勇利」隱約知道這種東西叫什麼。那隻戴著項圈的怪物一步一步朝「勇利」逼近,「勇利」下意識地退開一步。

『不要過來!………嗚,維克多──』就在「勇利」抱住自己的頭,絕望地感覺自己快被怪物一口吞掉的時候,突然全身騰空起來。

是一個人類。

人類把勇利拎在手上,居高臨下的俯視那隻狗。

「做什麼,坐下。」

他沉聲命令,那隻狗立刻發乎討好的聲音,乖乖坐下。從「勇利」現在的高度望下去,狗變得很小,一點也不具威脅性。人類點點頭,這才把視線移到他正用兩隻手指拎住的「勇利」身上。「勇利」嚇傻了,呆呆地注視對方,人類也皺起眉,疑惑的看向勇利,

「奇怪,你是什麼東西……我剛才以為是一隻燕子要被狗咬了。」

不、不是燕子。

「勇利」搖頭,並揮舞著手想從不舒服的姿勢掙脫。雖然「勇利」仍覺得人類很可怕,但眼前有著灰色眼睛的人類卻似乎不那麼令人恐懼,至少他並沒有一見到「勇利」就大呼小叫。更何況,這人剛才還為了救那隻不存在的燕子,剛好救了「勇利」一命。

此時,人類好像也注意到「勇利」的不適,改將他平放在自己掌心。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人類又問了一次。

人類的手很寬,就算「勇利」站起來跳一圈都綽綽有餘。由於「勇利」認為用隨便的姿態面對恩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因此他端坐起來,用體面的正坐跪姿面對這名人類。人類好像很有趣似的抬起一邊眉毛。

『我是<勇利>,承蒙您相救。』

「勇利」對人類說,並深深低下頭敬禮。只是,人類似乎聽不懂的樣子,他把「勇利」抬得更高,直到跟自己視線剛好平行的位置。

「奇怪了……真的很像,但卻只會咿咿叫。」

很像?

很像什麼。

「勇利」不解的歪著頭。

沒想到,人類竟笑了出來。

「果然很像啊,那個『勝生勇利』,連剛剛的神情都一模一樣呢。」

聞言,「勇利」大吃一驚。他沒想到會從人類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不……或許不是「勇利」自己的名字,而是讓「勇利」誕生的那個人類的名字也說不定。

「勇利」的心中重燃一線希望。

「勇利」想起來,「維克多」以前跟自己說過,自己是在名叫『維克多』跟『勝生勇利』的人類出現以後,才醒了過來。總有一天,兩人也會一起去到這兩個人類在的地方。所以,如果能找到『勝生勇利』,或許就可以找到『維克多』,然後自己便能回到最重要的朋友身邊。

「勇利」猛然撲向前,兩隻小手拍上人類的臉頰。

 

──求求你,知道那個人在哪裡嗎!?

「勇利」墊高腳尖,淚眼汪汪的對人類竭盡全力傳達自己的意思。

 

 

「──結果,你就把那來路不明的東西給帶回飯店,然後傳訊息給我求救?」

電腦視訊的另一頭,人在聖彼得堡的尤利‧普利謝斯基一如既往的把腳靠在桌上,聽到奧塔比克的陳述,更是口氣不佳的提高聲調。

「啥?別開玩笑了!」

「可是小勝生看起來很可憐的樣子。」奧塔比克一邊用毛巾揉乾濕頭髮,一邊對滿臉憤憤不平的友人澄清:「尤利,他那時坐在我手上哭了。」

「他哭了關你屁事啊。」

聞言,尤利沒好氣的回答。

至於他們對話的主角──身高不到十釐米的小型勝生勇利,此時正坐在奧塔比克的筆記型電腦邊,好奇的輪流打量螢幕跟奧塔比克。自從奧塔比克用毛巾和紙盒幫他弄了一個小床以後,這隻嬌小的東西便把他一直緊緊捏在手上的迷你花束擺了進去,並且乖乖待在裏頭。

奧塔比克看了不禁覺得好玩,他覺得這個小東西就連溫順平和的性格都跟勝生本人很像,身上的衣物則跟勝生勇利去年GP短曲的表演服一模一樣,腳上還踏著小小的冰鞋。他伸出手,似乎聽得懂人類說話的小勇利主動乘到奧塔比克手上,讓他把自己帶到電腦螢幕前,秀給尤利看。

「這什麼頭重腳輕的生物,真噁心。」

見到小勝生勇利後,尤利不屑的啐一聲。奧塔比克聳肩,他望向正滿臉無辜看著自己的小勇利:「是嗎?我覺得滿可愛。」

「我會懷疑是你的品味有問題。」

面對湊到螢幕面前的小勇利,尤利冷著臉把頭轉開。

不過,奧塔比克比他還不屈不撓:「高度,比手掌還小隻。」

「……那又怎麼樣。」

「而且軟綿綿的。」

奧塔比克強調,他戳了一下小勇利的臉頰,後者嚇了一跳,立刻縮回手掌中央。尤利沉默了片刻,奧塔比克認得那個表情。他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此時正在天人交戰,不知該為了尊嚴繼續堅持方才「很噁心」的意見,還是乾脆投降,承認小隻的勝生勇利非常惹人憐愛。

「所以,你是幫忙嗎?還是不幫?」

奧塔比克問,小勇利也期待的盯著尤利。

最後,似乎是小型勝生勇利的可愛勝出了,尤利滿臉不情願的慢吞吞表示:「好啦,不然我姑且聽看看好了,你到底要我幫什麼忙。」

奧塔比克露出輕笑。

 

「想請你幫忙跟勝生本人打聽一下,他對這隻東西可能會有什麼看法。」

「哈?」

「還有,也想知道這隻到底是什麼,如果暫且必須養他的話,我該怎麼飼養。」

「………你當我是白癡嗎。」

尤利語氣不善的反問。他瞇起眼睛,凶狠的瞪著小勇利,後者瑟縮了一下,躲進了奧塔比克的手指之間。

「你嚇到他了。」

奧塔比克就事論事的表示。

「閉嘴。」尤利扁起嘴,朝小勇利扮了一個鬼臉:「你幹麼不自己問。」

聽到尤利的疑問,奧塔比克有些無奈的回答:「我跟勝生並不是那麼熟捻……要是突然聽到我說『有個會動的小東西,跟你一模一樣』,你覺得勝生會怎麼想。」

「聽起來像惡作劇。」

「……我也如此認為。」奧塔比克說:「然而尤利,只有你無論如何都會願意聽聽看我的說法。」

對話至此,尤利終於放棄裝出一點都不感興趣的姿態了。

他鼓起腮幫子瞪了奧塔比克一眼,意思大概是「算你厲害」。然後,尤利‧普利謝斯基一邊前後搖晃椅子,一邊滑著手機說:「我覺得啦,如果是豬排飯,不至於會一下子就拒絕聽你在說什麼,要是換成那個禿子就有可能了。」

「那個禿子?」

「維克多。」

「喔。」

「不過,我還是可以幫你問問。要奧塔比克你自己特地去問,大概會覺得很尷尬吧,我的話就還好,反正過幾天就會在冰場遇到他了。」

「多謝。」

「不會,但別抱太大期待。」尤利心不在焉的回答,看起來正在用手機查找什麼東西:「至於飼養方法,只要給那東西吃豬排飯就好了吧?不過,說到豬排飯,這隻迷你豬倒是讓我想起一件事……」

尤利說著,翻捲手機頁面的速度突然停下來。

「就是這個,等等,我傳給你。」

眨眼間,尤利丟過來的連結便顯示在奧塔比克這邊的電腦。

奧塔比克把小勇利擺回桌面,挪動游標把連結打開,螢幕上面很快便出現跟小勇利幾乎完全一致的圖片,他驚訝地低嘆一聲。

「這是什麼?」

「我想起來了,不久前,那禿子好像炫耀過日本的模型公司要做他們的縮小模型,但剛剛查完之後發現還沒發售,這只是樣品。」

「喔……」

「除了豬排飯,也有維克多的樣子。」

順著尤利的話,奧塔比克點了下一頁,果然看到被稱為現役傳奇、現在同時身兼勝生勇利教練那男人的縮小版出現在螢幕。迷你的維克多‧尼基弗羅夫露出他招牌的迷人笑容,手上則捧著一束花。

「……做得真像。」

「對吧,特別是令人火大的部分。」

奧塔比克跳過尤利帶有個人偏見的評價,正準備繼續看有什麼可供參考的資訊時,原本一直都很安靜的小勇利突然吵鬧起來。

他努力掙脫奧塔比克為了不要把他不小心撞飛,而朝內彎起圈住小勇利的手,並邁著小短腿踩過鍵盤奔到電腦前面。小勇利拍向螢幕上的維克多,然後轉過頭盯著奧塔比克。奧塔比克起先有些茫然,接著他猛然想起小型的勝生勇利一直握在手上的那把花束。

──不就跟那隻迷你維克多‧尼基弗羅夫手上的一模一樣嗎?

奧塔比克竟一時啞口無言。

「怎麼了?那隻迷你豬排飯在吵什麼?」

「尤利,我剛剛想到了一個假設……」

「什麼?」

「你說,勝生跟維克多的商品是成對一起做的,對吧?」

「但我當初檢到他的時候,他只有自己一個。會不會,有可能那隻維克多也跟這隻勝生一樣,然後……」

「然後這隻會動的靈異豬排飯在找他的迷你教練?不會吧,饒了我。」尤利用彷彿翻著白眼一樣的無奈語氣說。奧塔比克覷向趴在螢幕前凝望模型維克多的小勝生勇利,後者發現他的視線,再度轉過頭。

「……你在找維克多?」

他問,但心底確信這應該是肯定句。

到底是什麼樣的巧合啊,奧塔比克心想。

果然,聽到奧塔比克的話,小勇利抬起臉,露出彷彿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然後用力點了一下頭。

 

 

黏土人「維克多」再度醒來的時候,正在自己的盒子裡。

他嚇了一跳,連忙掙脫蓋在自己身上的透明東西,然後設法從裡面把盒子給推開。好不容易,還有些昏昏沉沉的「維克多」跳了出去,他連忙將盒子打得更開一些。從他被做好以來就一直陪在身邊的棕色小狗「馬卡欽」也搖著尾巴爬出來。

他們所在的房間有一點黑,「維克多」的紙盒和透明盒子則躺在桌面。「維克多」看著自己的盒子,猛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連忙跑到自己的盒子附近,開始東張西望,終於在桌子另一端的塑膠袋內找到他想找的東西。

──「勇利」的盒子。

「維克多」奮力鑽進塑膠袋內,也顧不了是否會引起人類的注意,一心一意只想構到應該裝著「勇利」的紙盒。他望著封得緊緊的紙盒,用力攀了上去。「維克多」知道,盒子正中間有個透明的地方,應該可以看到「勇利」才對。

儘管如此,當「維克多」抱著一線希望,好不容易爬到紙盒頂端後,卻什麼也沒看到。紙盒裡面一片空蕩蕩,「勇利」並不在裡面。

──勇利,沒有一起過來。

「維克多」難以置信地又看了盒子一眼,裡面還是什麼都沒有,他不由自主地失去力氣,從盒子頂端滑落下來。

 

「維克多」這次睡著以前,最後的記憶是在櫃子──他和「勇利」初次相遇的大櫃子。「勇利」有一對溫柔的大眼睛,非常可愛,「維克多」最喜歡和他待在一起。作為櫃子上頭唯二可以自由活動的小小人,「維克多」總是跟「勇利」趁人類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到處跑。

然而,那天當他們一如往常在櫃架坐著說話時,地板突然搖動起來。地面搖動得是如此劇烈,以至於細小的他們沒有辦法好好站穩腳步。「維克多」記得,「勇利」一下子沒踩好,摔到了櫃子的一端。「維克多」想要拉住他,但在他抓到「勇利」以前,自己也被下一波的震盪甩到另一邊。等「維克多」再次醒過來,他已經被關進透明盒子,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場所。而且,到處都沒有「勇利」。

 

就在「維克多」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時,房間的燈驀地被打開了。

一個人類走了進來。

「勇利~又要視訊啊?他不是前天才剛離開嗎,你們還真是一刻也無法分開呢。」

從人類半啟的門,可以聽到一男一女對話的聲音。

「別鬧我了啦,真利姊,只是有些事情要跟他講而已。」被喚作勇利的那個人類笑著回話,帶上門,接著便留意到了書桌:「奇怪……我下樓前,不是把桌面都收好了嗎?」

人類走近桌邊,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

他先是把「維克多」的箱子擺到旁邊,然後才伸手探向「維克多」躲著的塑膠袋。突然被拉開的塑膠袋讓「維克多」忍不住縮起身體,「馬卡欽」也擠到他旁邊嗚咽。人類先是一愣,接著擺出困惑的表情,想把「勇利」的空盒子拿起看。這使得「維克多」驚慌起來,連忙趴到盒子上試圖阻止人類的動作。

『──不可以!這是勇利的盒子!』

「維克多」死命壓住盒子喊道,但因為他實在太小了,仍舊連人帶盒子被人類舉了起來,「馬卡欽」則在底下緊張地跑動。就在他感覺自己將要掉下去的時候,「維克多」及時地被人類溫暖的手掌一把接住。

「……這是什麼?」

「維克多」的耳邊傳來人類驚訝的聲音。

本來以為自己快完蛋的「維克多」此時慢慢睜開眼睛,剛好看到注視著自己的琥珀色眼睛。

「啊、黏土人維克多,在動。」人類驚訝的說。

他知道我的名字。

「維克多」驚訝的眨眼,他望向眼前的人類,人類也在端詳他,他們互望良久,久到維克多都不安的皺起眉頭,人類才看著「維克多」噗哧地笑出來。

「連不高興的表情都跟維克多一模一樣,好可愛。這真是太奇怪了,簡直讓人無法接受現實。」

彷彿不想讓「維克多」害怕一樣,人類放下盒子,改用兩手捧住「維克多」,「維克多」搖搖晃晃地在他手掌站起來。人類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維克多」,接著他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維克多」認得這個表情。

──是勇利,大的那個勝生勇利。

『勇利!』

於是,他立刻伸長手喊起來,焦急的「維克多」想把「勇利」不見的事情告訴對方。「維克多」覺得,人類的勝生勇利鐵定會願意作些什麼。

 

他之所以會知道勝生勇利,是因為許久以前──當然,是以黏土人「維克多」的標準而言的很久以前──正是這個人類和另一個銀頭髮的人類,使原本只是普通模型人偶的「維克多」和「勇利」有了生命。由於來自人類的勇利和維克多的碰觸,僅僅只是黏土人的他們變成截然不同的存在。

那時,是「維克多」先醒來。

他很聰明,很快就知道自己跟其他模型人偶、也跟人類們不同,並因此感到格外孤單,直到「勇利」也醒了過來。「維克多」一眼就喜歡上「勇利」,無論是他被小聲響嚇到縮起來的樣子,還是露出天真笑臉的樣子。「維克多」還聽說,自己跟「勇利」總有一天會被送到那兩個人類手中,他們對此相當期待。然而,儘管他現在確實抵達了,對「維克多」來說最重要的「勇利」卻不知道在哪裡。

──不過,這個人類或許可以幫我。

然而,儘管「維克多」拼命喊叫,他的聲音卻沒有辦法好好傳給人類的勝生勇利。

勇利好似有些抱歉的皺起眉頭。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什麼呢?對不起喔,我好像沒有辦法明白。」

聽到勇利的回答,「維克多」沮喪的垂下頭。

查覺到他的低落,人類的勇利又說了一次:「抱歉呢。」

勇利將他放了下來,依舊在桌面乾著急的「馬卡欽」立刻跑到「維克多」腳邊。

「維克多」見狀,突然靈機一動。他帶著「馬卡欽」跑到「勇利」的盒子旁,拍打起紙盒的邊緣。這次,人類的勇利饒富興味的看著「維克多」動作。

「你是想要我把黏土人的勇利給打開嗎?」

勇利如此問,「維克多」注視他,點點頭。

人類的勇利露出微笑:「原來如此,這樣我就明白了。」

他伸手探向「勇利」的箱子,在「維克多」緊張的注視下,人類吐出疑問。

「咦,沒有?」

他望著勝生勇利困惑的拆開包裝,一邊嘀咕:「不可能啊……那時候去驗收原模時,明明兩隻都已經做好了……」

──果然,人類的勇利知道我們應該要被一起送過來。

這讓「維克多」突然多了幾分信心,但他依舊對「勇利」究竟去了哪裡感到擔憂。

說著,勇利半蹲下來,看向「維克多」。

「其實你剛剛是想告訴我,勇利不見了,對嗎?」

人類的勝生勇利問,「維克多」再次點頭。

 

他無助地看向空空的箱子。明明「維克多」跟「勇利」約好要一起到人類們在的地方,但卻只有他自己先到了。

雖然「維克多」自己也很不願意,但要是「勇利」發現被單獨留在櫃子,一定非常傷心。畢竟,「勇利」雖然很溫柔,但也很膽小,「維克多」根本就不該讓他獨自被留下來,那時候的自己實在太沒用了。想到這裡,又親眼見到人類打開沒有「勇利」的箱子,「維克多」感到非常難過。

於是,他無法克制地哭了。

『是我讓<勇利>不見了。』

從來沒哭過的「維克多」對人類的勇利哭訴,感覺眼淚撲簌簌的不停滾下臉頰,他舉起拳頭,想把眼淚抹掉,但卻怎麼樣也抹不乾淨。而看到「維克多」開始掉眼淚以後,人類的勇利也立刻慌張起來。

「啊,怎麼哭了。不要哭、不要哭,怎麼辦呀我又把維克多弄哭了。」

當然,「維克多」並不知道人類的勇利所說「又把維克多弄哭」是什麼意思。他只明白人類的勇利在慌亂了半晌才冷靜下來。他把哭得快被眼淚淹沒的「維克多」再次捧起來,小心翼翼地用大拇指擦掉他的淚水。

「……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回黏土人勇利。」

聞言,「維克多」抬起頭。

「我保證,所以別哭了。」

『再說一次?』

他問,眼淚總算稍微停了點下來。儘管人類的勇利聽不懂「維克多」的話,但他似乎確實理解了「維克多」這句話的意思,勝生勇利微笑起來。

他伸出小指,比出勾勾手的動作,讓「維克多」把手掌貼到自己的指頭。

「嗯,我們一起找<勇利>吧!」

 

 

「──然後,勇利就打電話去那間模型公司問了?」

螢幕另一端,連大衣都還沒脫下便直奔電腦前的維克多‧尼基弗羅夫靠在桌前問道。勇利點頭,被他圈在手腕內的小維克多則帶著跟本人一模一樣的微妙表情,打量鏡頭對面的大維克多。約莫拇指大小的迷你馬卡欽則乖巧的窩在螢幕旁,蜷進一塊原本用作針插的布團打瞌睡。

還真夢幻的景象,勇利不禁如是想,但他現在已經學聰明,絕對不會在維克多──無論是哪一隻──的面前說出口。

「嗯,去問了。對方當然不停道歉,並幫我們在櫃子跟辦公室前前後後找了幾遍,但還是沒有找到。不過,維克多還記得嗎……前幾個禮拜,東日本不是發生一場不大不小的地震?」

「當然記得。」

「聽說,當天他們的櫃子也被搖得亂七八糟,而且那次剛好有一批要送去外國的模型。有可能『勇利』就是那時候混在裏頭不見了。」

「那還真是……粗心大意。」

維克多聞言皺起眉,難掩不悅的說。看來他對於勇利黏土人不見的事情耿耿於懷──勇利如此判斷。畢竟,維克多可是直到前天先啟程回聖彼得堡前,都還再三跟勇利強調「如果黏土人們寄到一定要通知我」。不過,比起維克多自己的黏土人,勇利覺得維克只是想趕快看到「勇利」塗裝完畢的實體……雖然勇利原本確實也對自己的黏土人成品不太在意,只一心想看到維克多黏土人就是了。

「嗯。」勇利點頭:「對方本來有問我說,雖然不是原型,但若真的找不到,可否等出貨以後再補一隻新的給我們,我拒絕了,說非得要那隻勇利不可。」

「喔?」

維克多單手支頤,挑起眉。

勇利看著滿臉好奇的維克多,笑起來:「因為這孩子在旁邊聽到以後,死命地搖頭說不行。」

「這樣啊。」

勇利頷首。

他一邊回想之後的談話內容,一邊在心裡想著要怎麼把話語組織起來,陷入沉默。維克多沒有催他,只是用手撐著臉頰,很有耐性地輕笑著望向勇利。

半晌,勇利才繼續說:「然後……就聽到了很奇怪的事情。」

「怎麼說?」

維克多柔聲催促。

「接電話的人,從原本的業務員變成了對方的經理。對方一接到電話之後,就很慌張地問我『請問是不是又動起來了呢』?我回答說是。」

維克多接下話:「然後日本人就道歉個沒完?」

「嗯,接著日本人就道歉個沒完。」勇利笑著回答:「不過,倒是獲得一些有趣的情報。說是那間公司做的模型,偶爾便會出現原型自己亂跑的情況。對方本來問我是否會感到困擾,他們願意把這隻維克多收回去,但我再次鄭重地拒絕了,並且強調我們非常希望能找到不見的那隻勇利。」

「哈哈,難得聽到勇利這麼強硬。」

螢幕另一端的維克多笑著說,他溫柔地望著勇利,掛在右手無名指的戒指則閃著柔光,於是勇利也跟著瞇著眼睛微笑了。

「當然囉,我怎麼可能把這麼迷人的小東西白白交回去?」

說完,勇利忍不住看向掌心裏頭的小維克多,後者也抬頭注視他。明顯聽懂兩人在說什麼的小維克多綻開微笑,撒嬌般轉了一圈,靠向勇利。

雖然是那麼嬌小的模樣,萬人迷的氣質倒是一點都不少,而且身上還穿著維克多那套酒紅色的表演服,踩著小小的金色冰鞋。

勇利笑著低下頭,在小維克多的額頭親了一下。小型的維克多‧尼基弗羅夫也踮起腳尖,用他小小的雙手貼住勇利的臉,送上一個頰邊的啄吻。

──真是、可愛到不行。

勇利看著迷你的維克多,覺得自己簡直要融化了。

不過,螢幕那頭的維克多似乎並不這麼想,他一見到勇利跟小維克多的互動,立刻撇下嘴。明明已經二十八歲的人了,還把臉頰嘟得老高,滿臉不高興的抗議:「勇利~不公平!」

勇利有些好笑地回頭:「怎麼?」

「……勇利的親吻是我專屬的東西。」

「哈?你這是在跟不到十公分的自己吃醋!」

「不管。」

至今仍被稱為現役傳奇,以身兼勇利教練身分勇奪本年度世錦賽金牌,也把勇利一再送上獎台的這個男人,此時正像小鬼頭一樣吵鬧不休。特別是在小的那個維克多朝螢幕彼端送去得意洋洋的笑容後,場面更是喧鬧。好不容易,等維克多抗議完了,勇利啼笑才皆非地望著他:「所以,我們的話題還要繼續嗎?」

「要。」

維克多悶悶不樂地說。

「對方覺得,模型會動這件事情,大概跟付喪神有關──維克多聽過日本的付喪神嗎,就是傳說物品上面會靈魂變成的妖怪。」

「大概知道。」

「但我自己則覺得,或許還不只是付喪神。」勇利一邊凝視仰望自己的小維克多,一邊語帶保留的開口:「不然……這孩子怎麼會跟維克多如此相像呢?」

維克多盯著勇利,良久他才開口。

「我沒有親眼見到那個小東西,所以無法評論。不過,如果勇利這麼判斷,我想應該比任何人都準確。」說著,維克多雙手合掌,露出耀眼的迷人微笑,但講出來的內容倒跟這個颯爽的笑容截然相反。

「啊~啊,越講我越想看到迷你勇利了,如果餵他吃豬排飯會怎麼樣呢?還是草莓蛋糕?黏土人差不多就跟草莓一樣大吧。」

「呃……不就只是照我的形象做出來的黏土人嗎?」

聞言,勇利納悶地反問。

旋即他就收到一大一小的兩個維克多的無法苟同的責難表情。

 

──不管哪個勇利都非常可愛,不接受反論。

最後,不知為何對彼此有些競爭意識的大維克多跟小維克多,獨獨在這一點達成了共識。

 

「總之,我也請那間公司去跟外國的幾間分店問了,應該這幾天就會有消息。」

「如果能順利找到就好了。」

「是啊……」

「不過,說到人偶動起來,俄羅斯也有不少跟娃娃有關的恐怖傳說。」

「這個我不太想聽。」勇利瑟縮了一下。維克多見狀,愉快的勾起嘴角:「等勇利回來,可以講很多給你聽喔。」

「……饒了我吧。」

在維克多的笑聲中,勇利求饒般嗚咽起來。維克多維持他半倚在桌面的歪斜姿勢,竊笑著揚言要當場開始講起鬼故事。又過了差不多半個鐘頭,夜已經很深了,就連小隻的維克多都開始打起盹,被勇利放回臨時拿來當他床鋪的小木桶。

「好了啦,維克多,快去吃東西。你那邊已經超過晚餐時間了吧?」

維克多笑著搖頭。

「勇利那邊也很晚了?怎麼還不去睡。」

「你要是肯先去吃晚餐,我就去睡。」勇利說,不意外的聽見維克多連聲敷衍,但他繼續堅持:「快去。」

「是、是,勇利好可怕喔~」如此說著,維克多依然沒有要動的意思:「真討厭……我也想跟勇利多再長谷津待幾天。」他伸出手,指尖碰到螢幕,剛好遮住他自己半趴下來無精打采的臉。

勇利嘆口氣,終於先站了起來。他傾身向前,作勢在螢幕送上一吻。

「……晚安,維洽。」

然後趁維克多反應過來以前,勝生勇利馬上紅著耳根闔起電腦螢幕,逃之夭夭。

 

 

「勇利」夢到了自己剛醒來那時候的夢。

在屬於勝生勇利那人片段片段的記憶中,「勇利」兀自沉睡。慢慢地,他聽到聲音,是不斷呼喚自己的聲音。

終於,「勇利」睜開了眼睛。

在他新生的世界裡,「勇利」第一個看到的存在就是「維克多」。藍眼睛的「維克多」看到他醒了,先是滿臉不敢置信的傻傻呆住,然後才撲向前抱住「勇利」。

──勇利!你總算醒了。

我等了好久喔,勇利。每天每天每天都看著勇利,想著勇利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醒來。「維克多」抱著「勇利」,開心的說。

「勇利」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維克多」。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喜歡,只好伸出手,拍上「維克多」的臉頰。

──我見到維克多,也很高興。

簡直就像一直在等著這個人一樣,「勇利」有如此的想法。

 

然而,等他真正醒來,卻發現是一台奇怪機器的叫聲吵醒自己。「勇利」從名叫奧塔比克的人類做給自己的床鋪爬起來,跳下床頭櫃,慢慢摸索到機器的邊緣。

他伸出手想把機器拍熄,「勇利」記得奧塔比克會這麼做。不過,他並沒有成功,機器好像叫得更大聲了。

就在「勇利」不知所措的時候,奧塔比克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摸索到機器,一下就把機器撿到手邊:「奇怪……這個時間,會是誰打來……嗯?尤利?」

說著,奧塔比克猛坐起來。

「勇利」嚇了一跳,差點被翻動的棉被給掀飛,被奧塔比克眼明手快的撈了回來,並若無其事地擺到自己肩上。從奧塔比克肩膀的高度,「勇利」得以看到機器上面的內容。奧塔比克的手指熟練地滑過螢幕,接起電話。

「喂,是我。」

「抱歉,奧塔比克,你睡了嗎?」電話另一端,是叫做尤利的人──「勇利」瑟縮一下,他被螢幕對面的尤利嚇過,對這人的金髮跟惡口印象深刻。不過,「勇利」知道尤利並不是壞人,他還答應要幫自己找「維克多」,因此專心的聽起兩人對話。

「才剛要睡,不打緊。」奧塔比克回答。

──奧塔比克,不是已經睡很久了嗎?

「勇利」疑惑的想,但他決定不要把自己的疑惑說出口。

聽見奧塔比克的回答,電話那頭的尤利似乎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個啊,我是想跟你說,我問到了,迷你豬排飯的迷你教練。」

「喔!」

奧塔比克睜大眼睛,驚訝出聲。

「你能相信嗎,他竟然就在勝生勇利家裡。」

尤利像要邀功一樣,得意的提高音量說。奧塔比克果真如他期待的露出笑容:「那可真是太感謝了,尤利。」

──你是怎麼知道?

「勇利」幾乎可以聽到奧塔比克無聲的催促,而這似乎剛好也是尤利的期待。他高興的說:「今天練習的時候,那個禿──維克多也在。因為勝生勇利有事要在長谷津多留一下,所以那傢伙這個禮拜有些不開心,但是上冰之後的狠勁還是嚇死人,真是討人厭的傢伙……嘛,扯遠了。總之,結束練習之後,我剛好在休息室看到那傢伙在滑手機。結果你知道他在看什麼嗎!」

「……在看小勝生的照片?」

「答對了!大家都在笑說維克多沒有豬排飯在旁邊,才沒幾天就快不行了,維克多也只是笑笑沒說什麼,但我卻覺得有點奇怪。所以,回去以後,就傳訊息問了勝生勇利。」

「然後呢?」

「我是問他說,『欸維克多那老頭在看你模型的照片解渴耶,那樣很變態。我好像聽奧塔比克說他有看過類似的東西,你要不要乾脆也買一隻給維克多,治他的病。』結果,沒想到應該要有時差的豬排飯,一下子就打電話過來追問說『真的嗎?奧塔比克是在哪裡看到的!?』」

尤利像在模仿兩人對話的語氣一樣,聲音忽高忽低。

「勇利」聽見奧塔比克輕笑出聲:「……真有你的。」

奧塔比克由衷地誇讚尤利,後者好像非常高興的嘿嘿笑了起來。

「我就跟他說,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奧塔比克出國的時候,不知道在哪裡的商店街看到。後來,在我不斷追問下,豬排飯才承認那東西仍未公開販售,目前應該除了他自己跟維克多以外,不會有人看到實體。但本來應該成對出現的『維克多』和『勇利』,卻有一隻不見了。」

「於是,就知道小勝生的教練去了哪裡。」

「沒錯,賓果。」

尤利‧普利謝斯基邀功似的說。

「那……勝生勇利那邊的維克多……?」

「也會動的樣子,據說還整天哭哭啼啼的想找回他的迷你豬排飯,啊啊、真是煩死了,就算只是個人偶也煩得不得了,怎麼一回事啊!」

「哈哈。」

奧塔比克再次笑出聲。

接著,他偏過頭看向「勇利」,露出微笑:「恭喜你了。」作為報答,「勇利」也回以笑容,並用力拍了奧塔比克的臉一下。然後,他也將兩手拍上被奧塔比克舉得很近的螢幕。

『謝謝你,尤利!』

對著電話,奧塔比克涼涼的複述:「……在跟你說謝謝的樣子。」

至於電話那頭的尤利,則以氣急敗壞來掩飾害臊:「囉嗦!知道啦,我才不需要迷你豬來跟我道謝!」

 

如此這般,對話過了半晌才又切回正題。

尤利問道:「所以說,你要怎麼辦?豬排飯明天就會回聖彼得堡了,那隻迷你禿也會被一起帶回來。他們說,要飛到阿拉木圖迎接小豬排飯也願意喔?不過,要是你想過來,維克多那傢伙也保證絕對不會虧待迷你豬排飯的救命恩人。」

這樣說完的尤利,不知為何聽起來有一絲的期待。

「勇利」疑惑地望向奧塔比克,剛好看到他把手舉在唇邊,彎起笑容。良久,他回覆:「不……還是我過去吧,反正最近賽季剛結束,也不是那麼忙。但你可以跟維克多還有勝生說,多謝他們好意。」

 

 

尤利‧普利謝斯基從一大早開始就浮躁不已。

浮躁的原因無他,跟他近幾個月來的理由都差不多相同──也就是他同冰場的前輩維克多‧尼基弗羅夫,還有雖然本人無意,但經常無形中助長了維克多煩人程度的冰場夥伴勝生勇利。

 

自從尤利的朋友,奧塔比克‧阿爾金答應要帶著迷你豬排飯跟他的迷你教練團聚後,維克多就呈現極為緊繃的狀態。他一直追問勝生勇利,「怎麼辦,勇利,我能夠給小勇利很好的第一印象嗎?」並獲得對方隨口敷衍。

更可怕的是,站在維克多肩膀的那隻迷你維克多,差不多也擺出了類似的表情。雙倍份的大小維克多,雙倍份的煩躁。

由於維克多的表情實在太過惱人,尤利最後嘆口氣,決定把頭髮綁起來,接受勝生勇利的廚房邀請。至於維克多,因為除了早餐以外的任何料理都意外地動作超慢的緣故,被無情排除在外。

「你今天要做什麼?」尤利輕鬆問道。

聞言,勇利露出笑容。

他一邊俐落地把圍裙繫好,一邊打開冰箱:「果然還是豬排飯吧?遇到好事情的時候,就應該吃豬排飯。」

「喔。」尤利不置可否的聳肩。

「你的皮羅斯基呢?反正都要炸豬排了,我覺得也可以一起處理。」

「聽起來不錯。」

「那就這麼決定了。」

尤利點點頭,他瞥向廚房外面正盯著電視機正襟危坐的維克多‧尼基弗羅夫。

「真的不用管外面那傢伙嗎?」

「嗯,不要緊。時間快到他自然就會幫奧塔比克開門了……要是肚子餓也會自己進來吵。對了,尤利奧,你之前說奧塔比克喜歡喝蘋果蘇打對吧,那你呢?」

「我也蘇打就好。」

尤利隨口答道。

──豬排飯這傢伙,對維克多的態度真是越來越隨便了。

不過,尤利並不認為這是壞事,他接過勇利遞上來的黃色老虎圍裙,開始幫他把麵包粉打成糊狀。至於勇利則開始洗米,並將一整鍋的米擺進他特地從日本買來的電鍋。

 

差不多是在勝生勇利的白米快煮好,高麗菜絲也切好備用,可以開始炸豬排的時候,尤利聽到奧塔比克抵達的聲音,他期待地豎起耳朵。

期間,百無聊賴的維克多似乎已經去溜完狗回來,主動把一堆無糖有糖、無酒精有酒精的飲料點心給冰進了冰箱。瓦斯爐上面,則正滾著羅宋湯──豬排飯配羅宋湯,真是詭譎的搭配。不過,已經吃得太習慣的尤利早就放棄深究。

總而言之,當奧塔比克按響門鈴時,兩個維克多立刻跳起來。大的那個衝上前開了門,勇利也回過頭。

尤利更是露出大大的笑容。

「奧塔比克!」

黑髮的哈薩克青年微微低頭致意:「打擾了。」

他和維克多互握了一下手,勝生勇利也熄了火,將圍裙甩到餐桌的椅子上,走進客廳。被扔在茶几的小隻維克多立刻朝他伸出手,勇利笑著把他跟迷你犬接了起來。接著,大隻的也忙不迭地靠到勝生勇利身上,腳邊同樣有一隻狗。

尤利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直直走到奧塔比克前方。

「好久不見了。」

「喔。」

他們伸出拳頭,互撞了一下。

「所以,那隻小豬排飯呢,我還沒見過他本尊。」尤利狀似不經意地問。果然,站在他身後的維克多跟勇利雙雙轉了過來。

「在這裡。」

奧塔比克輕笑起來,他把自己的領子拉開,一直躲在後頭的嬌小東西立刻探出頭來。他跳到奧塔比克舉起的手掌,好奇地打量四周。

才不到一個手掌高的勝生勇利穿著他去年短曲《關於愛~Eros》的那套服裝,他注意到尤利,似乎認出他來,朝尤利揮揮小手。

尤利也悄悄舉起手回禮。

就他的觀點,小豬排飯顯然比小維克多討人喜歡多了。看到小勇利登場,站在尤利身後的銀髮男人立刻趨上前,發出讚嘆:「所以,這就是黏土人的勇利……真是、該怎麼說,太可愛了。」

「嗯,我想是這樣沒錯。」

奧塔比克保守的回答,讓尤利幾乎要爆笑出聲。

不過,維克多似乎擔心貿然動作會讓正怯生生觀望環境的小豬排飯對自己有不良印象,因此遲遲不敢出手,但看得出來正拼命按捺。相反,勝生勇利則平靜許多,他將手中的小維克多和迷你狗改放到客廳的桌上。

奧塔比克見狀微笑起來。

 

他蹲下來,同樣將杵在自己掌心的小勇利放到桌面。

「好了,去吧,小東西。你不是一直想見他嗎?」

小型的勝生勇利回望了奧塔比克一眼,點點頭。接著,他猛然抱住奧塔比克的手一下,就趴搭趴搭的邁開步伐,跑向正張開雙手的迷你維克多。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小的那隻維克多已經哭得一蹋糊塗。尤利看到勝生勇利彎起一絲笑容,便轉身走回廚房。

「要炸豬排了嗎?」

尤利期待的問。

「嗯,來炸豬排吧。」

「勇利~只是炸豬排的話,我也可以幫忙。」

勇利的教練也尾隨了上去。

本來也要踏進廚房的尤利於是收回腳步,決定自己還是算了,讓勇利一個人去操心維克多跟油鍋就好。

他回頭望著還在看兩個抱成一團小小人的奧塔比克。

「奧塔比克。」

聽到尤利的聲音,奧塔比克才回過神。

他疑惑的看向尤利,尤利踩著拖鞋走向他。

「你該不會在寂寞吧?少了那隻迷你勇利。」

「怎麼會。」奧塔比克一下就否認了。

「是嘛……」

尤利挑了一下眉毛。

兩個小小人此時已經結束擁抱,迷你的勝生勇利拉著迷你的維克多,指了奧塔比克跟尤利給他們看。大概,是在講奧塔比克救了小勝生勇利的事情。明明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尤利卻莫名的覺得想微笑。

「對了,奧塔比克,要是我也有這種迷你版本的話……」

「什麼?」

「不,沒事。」

尤利活動一下肩膀,決定先跟好友散步去附近的超市買一些零食:「你會餓嗎?剛剛維克多進了廚房,我看我們大概要在巴黎時間才能開飯。」

還在跟小維克多打招呼的奧塔比克直起身,點了頭。

「好吧,我也很久沒在聖彼得堡走走了。」

說著,閒得發慌的馬卡欽也跳上跳下,希望能跟出去。尤利皺起眉,嚷嚷著「喂我可是貓派喔」,但仍走去跟勝生勇利要了馬卡欽的項圈。後者正哭笑不得的阻止維克多把豬排空拋到油鍋內,無暇分神的隨口就應了句好。

 

 

──至於尤利‧普利謝斯基接到模型公司想製作自己的黏土人模型的消息,則是又幾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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